第二十六章(7/11)
“南直隶应天府捕吏吴定缘,我不是说过了吗”吴定缘有点无奈地回答。这个头衔令诸多大臣面面相觑。应天府捕吏一个未入流的卑微小吏,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关系这时张皇后从罗伞下冲入雨中,踉跄着扑到宽台边缘,嘶哑着嗓子追问“太子,太子他怎么样了”
吴定缘双拳一抱,大声道“启禀皇后娘娘,太子在南京没被炸死。如今他沿着漕河北上,明日即到京城,特派我先来报信。”
“我的儿啊”张皇后骤闻喜讯,不由得大叫一声,瘫软在宽台边上。越王和襄宪王左右拥着母亲,听说大哥无事,也按捺不住欢喜。午门前的对峙局势,开始变得混乱起来。
“等一下”
吴定缘的背后,忽然响起一声如雷巨吼。他回过头去,终于与两京之谋的始作俑者直面相对。此时汉王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,他有一副极显眼的浊黄大牙,此时左右磨动着,像是要一口把吴定缘吞下去嚼碎。
但喊出声的不是他,而是世子朱瞻坦。他与父亲的相貌一般无二,只是脸孔略瘦,显得很是阴鸷“等一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”
吴定缘看向他“太子死没死,难道你们还不清楚吗你们从金陵到京城,可是派了不少人阻拦呢。”
“血口喷人”朱瞻坦冷笑道,“你一条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蕞尔狗驴,凭几句没实据的空口,就想糊弄皇后殿下与朝堂诸公吗”
吴定缘眉头一皱,“蕞尔”他不懂,“狗驴”却听得分明。这时杨士奇开口道“你既然说是太子派来,一定带了凭证,可否取出来与我们一观。”吕震横了他一眼,恶狠狠地补了一句“若是没有,便是欺君之罪,理该凌迟”
这时张皇后也从激动中缓了过来,她看向吴定缘没作声,显然是默认了其他几人的说辞。这人横空出世,不明来历,不拿出证据来确实难以服众。
吴定缘笑了笑,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众目睽睽之下,他缓缓把手伸进怀里,取出一个油布包,里面包着一个竹鱼筒。鱼筒里一共有两封信其中一封,乃是临行之前太子手书,内中详叙了从南京到北京的曲折经历,还有张泉的附署背书;另外一封,则是张皇后发去南京的密函。
朝中大臣对朱瞻基以及张泉的书法,都不陌生;而张皇后当然更认得出自己发的密函,有这两封信相互印证,足以证明吴定缘的说辞。而只要朝中接受了太子还活着,汉王将会彻底失败。
吴定缘右手高举着鱼筒,左手摇动小桨。船头推开两道涟漪,朝着张皇后的宽台划来。每一个人的视线,都不由自主地被牵引到鱼筒上面,随之移动。这里面藏的东西,将决定大明的未来。
小船刚刚划过半程,吴定缘心中陡然生出急切的警兆。
还没等他做出反应,远处响起一声巨响,随即吴定缘的右掌被炸得血花四溅。
他的右掌在南京时曾被苏荆溪刺伤,后来虽然恢复得不错,但毕竟新伤初愈。此时一枚弹丸炸入掌心,将筋络肌腱搅了个粉碎。五指无可抑制地松弛下来,那一个鱼筒朝着洪水里直直跌去。
吴定缘想要去接,可根本来不及抓住,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水中,几下便失去了踪影。
周围所有人同时“啊”了一声,万万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变故。吴定缘毫不犹豫,立刻扔掉船桨,不顾右手已残,整个人猛然跃入水中。
洪水虽深,毕竟只是临时涨起,水中没那么多杂物。他很快便在下面摸到了一枚圆筒物事,大喜过望,可一捞出水面,却是心中一凉。只见鱼筒的盖子没了,里面灌满了浑浊的沙水。他单手无法抽取里面的东西,只得朝着宽台上奋力一扔。
鱼筒划出一条弧线,径直落在了张皇后脚边。她急忙俯身捡起来,颤抖着双手朝鱼筒里看去,心下一片冰凉。那两封至关重要的信笺都是生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