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、、勇敢(1/4)
杨亮手指搓着玻璃杯,指尖被杯壁的热度烫得发疼,但他并不想松开,反而像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浮木般,渴望这种疼痛。他对面的姑娘教养良好,还在慢条斯理地讲着她工作中的趣事。
杨亮心思并没太放在她的话上。
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够尊重对方,一方面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他母亲的话。
母亲问他:“你那毛病,又犯了是不是”
对,在她眼里,他爱上一个男人,就是犯病了,精神病。
哪怕同性恋早被踢出了精神病的行列,可在她母亲眼里,他仍旧是个病态的疯子。
母亲手里的证据是一张照片。
极其模糊的偷拍。
夜晚,遮蔽路灯光线的高大梧桐树下,两个男人在接吻。
那一刻,杨亮感受到被扼颈的窒息。
那是他和徐灿。
他们碰上是在一次初中同学聚会。
觥筹交错间,望向彼此的眼神里仿佛带着钩子,一下又一下,怦然心动。
出门时候,徐灿倚在车边抽烟,烟雾缭绕里,他一双桃花眼微挑,“去喝一杯吗”
杨亮一直记得那天,徐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。
后来他跟徐灿说“算了吧”,徐灿愤怒、暴躁、痛苦,又是一帧一帧,像刻在他脑子里,以至于后来的两个月里,他不断反刍,自我折磨。
“杨老师”
姑娘礼貌地在他眼前摆摆手。
杨亮猛地回神,很抱歉,“不好意思,最近没休息好,总是跑神。”
姑娘宽容地一笑,“理解,以前我们高中老师也经常挂着两个黑眼圈。”
她很健谈,模样清秀,书香门第,在外人看来和他是十成十的登对。可杨亮心里明镜一样,什么都不对,哪哪都错了。
相亲是母亲安排的,她以死相逼,杨亮还能说什么,把刀架脖子上逼回去吗
他胆怯,做不到。
杨亮大学以后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,那时候无助和恐惧几乎把他吞没了。要不是小师妹刘晴意外撞破,从旁开导,杨亮怀疑他可能会在那段阴霾的岁月里就此沉沦下去。
工作以后,他玩过一夜情,也谈过短暂的恋爱,但就像濒死的人在死亡来临前拼命享受欢愉,他也沉溺在那种既痛苦又迷醉的快感里不能自拔。他知道自己是没有未来的,他不可能和一个男人拥有法律认可的契约关系,他们之间能拥有的东西太脆弱了。
直到遇见徐灿。
徐灿人如其名,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低调二字是什么笔画的,总种要有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浮夸劲儿。
他的热情让杨亮动容,他就像一剂拥有华丽外表的毒药,裹着杨亮,让他心甘情愿的沉溺。
“我是认真的,”徐灿说,“我也玩儿过,但到你这儿,我突然就不想玩了,我想跟你一辈子。”
他捏着一枚戒指,眼里像揉碎了一抹星光,杨亮一颗心像被扭绞起来,用力咬破了唇肉,愣是没给他回应。
徐灿以为他是害羞,大大方方说宝贝儿,你一天不答应我就追你一天,你哪儿都别想跑。
然后,杨亮就跟他分手了。
他说自己玩玩儿而已,床上合拍,贪恋对方让自己在高潮迭起里的情动。
一辈子算了吧。
杨亮当时是这么说的。
当然,徐灿根本没信。
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是双方的,有没有感觉,对方都知道。
“
